給吳淡如的第四封信：趨勢變 致勝法則不變
淡如小姐，妳好！
禪宗六祖惠能在廣州法性寺的故事，想必妳還印象深刻，時值印宗法師講《涅盤經》，佛像前懸掛的幡吹動了，兩位和尚見了就爭論起來。一位和尚說：「你看旗子在動。」另一位說：「是風在動。」惠能說：「你們兩位都錯了，既不是風在動，也不是幡在動，是你們的心在動。」當時惠能大師已開悟，與一般人有不同的看法。
我蠻喜歡黃崑巖醫師所寫的〈教養有如一陣風〉這篇文章，他引用了19世紀一位英國名詩人克利斯蒂納． 羅塞蒂（Christina Georgiana Rossetti）的一首詩，對難以具體描述的「教養」二字做了生動的影射，詩的題目是：誰見過風？內容翻譯成中文語意如下：誰見過風？你我皆無，當葉搖曳，風已吹過。
多數人的確從外面現象著眼，風吹幡動，風吹葉動，都是客觀事實，我要藉此延伸的是，最近川普當選造成鐵路、公路、基礎建設等股價大幅上揚，這是一時的現象，還是未來幾年的潮流？這到底是風動、幡動，還是心在動？投資者又該注意什麼呢？
大盤在高點 可從內含價值挑好股
我先說一個故事，背後就有答案。2015年一個秋天的周末，我和一位老客戶餐敘，聊到了退休生活的水準，她說最起碼進餐館時，可以不必看菜單的價錢，果然我們那條鮮美的活魚，價錢沒問就下鍋了。
談到了投資，我和她說，美股已不便宜，但是用心和細心的話，還是可以找到機會，例如專門生產各式怪手的履帶車公司Caterpillar（這英文和毛蟲是一語雙關）公司，凌亂的工地經過怪手這隻毛毛蟲爬過，會變成蝴蝶般美麗的建築，台北信義區往松山這一大堆工地上都有這家公司的產品，怪手上面印著公司的股票代碼：CAT。
她問為何看好Caterpillar這家公司？我分析的理由如下：這是一家道瓊30工業指數的成分股，有堅強的財務實力，也是這行業的龍頭；2012年2月Caterpillar股價達巔峰116美元，受新興市場基礎建設需求下降的影響，股價走勢與道瓊背道而馳，跌到75美元，向下修正35%；雖然公司盈餘短期不會回升，但經過3年市場的消化，最壞的狀況已逐漸過去，安全進場的價位浮現，值得小量介入。
餐敘完，我確實也小量進場，結果股價又往下滑到2016年1月的低點56美元，經常我看上的投資標的一買，股價就毫不客氣地先下跌20%，所幸我的老客戶們都知道我有這個壞習慣。
不過這次下殺的速度很猛，幅度也不算小，要不要再逢低加碼，我還正在琢磨，這時殖利率已高達5%，遠比美國10年期公債約2%的利息更具吸引力，Caterpillar就算是借錢買回自家公司的股票都划算，且當時Caterpillar的本益比只有9倍，只有標普500的22倍幾乎一半不到，股利卻遠超過1.5倍多，Caterpillar的內含價值（intrinsic value）在股價下修50%之後顯得更加亮眼。
消息面刺激股價 下修風險大
但公司的盈餘成長力道還沒轉正，這是讓我最掛心的一件事，我想再觀察一下，沒想到一個失神，美國總統大選前夕，Caterpillar的股價已偷偷爬到85美元，川普當選當天跳升了7%，最高達97美元，最近又開始下修到92美元。
這個故事說明什麼？姑且不說最低點56美元到選舉前夕85美元高達52%的漲幅，就從我餐敘時75美元算起，到85美元也有13%漲幅，優於選舉前夕到現在8%的漲幅。最重要的是，75美元的上漲點是一個比較安全的匍匐階段，與最近因川普當選消息面刺激上漲7%相比，兩者安全性不在同一個基礎上。目前Caterpillar盈餘尚未轉正，本益比卻已高達30倍，如果公司盈餘不能大幅增加，股價就會下修。
其次是我在《你沒學到的巴菲特：股神默默在做的事》書中提的例子，2016年2月美國電腦公司IBM的風險指標可能被錯誤解讀，這也是巴菲特指出學術界對風險（β值）解釋大錯特錯之處。我提到2016年1月7日道瓊下跌400點，IBM在2015年已經下跌14%，跌幅高於道瓊，所以IBM的風險（β值）也明顯高於大盤，但到2016年 2月19日為止，IBM的跌幅只有大盤一半，顯見IBM抗跌，這透露出諸多訊息，IBM在下修40%之後，是不是開始改變方向？
現在我們來印證結果，2016年2月19日IBM股價從133美元，上漲到美國總統大選前夕155美元，漲幅17%，優於川普當選後這段期間上漲的7%，也高於美國道瓊全年度的表現。
這2個例子說明，因消息面刺激，股價上漲的反應時間短，而且急漲，但安全品質較差；相對的，用價值（Value）角度切入，獲利的幅度不會亞於因「川普」這陣風動，帶起幡動造成的上漲幅度，而且介入點更安全。
風向難以捉摸 判讀指標仍有其必要
但如果川普的降稅、基礎建設等施政能夠成功，又能不引起大規模的貿易戰爭，美國可能會有一段不錯的榮景，他不像歐巴馬當年上任時面臨金融海嘯，此時美國的失業率在歷年低點，經濟復甦又是全球之最，川普接下的不是爛攤子，而是金店舖，更重要的是，美國200年藏富於民的實力，可運用的籌碼多。
這個改變有可能帶動公司的盈餘，股價因而水漲船高，那麼雖然美股已不便宜，但再往上攀升也是可能的。樂觀的說，如果美國再度富強，以她在全球的消費力，不敢說雨露均霑，最起碼也是可以帶動的，對全球都有幫助。川普指標是否持續發飆值得關注，但有些股價其實已經提前享受這個利多，當這些公司盈餘開始成長時，股價反而可能下跌，因為利空出盡，福也享完了。
投資人該注意的是，參與股市不像舌尖品嘗美食，可以毫無忌憚地盡情享受，股市是在刀尖上賺獲利，必須步步為營，我們前面3封信對股市合理價位的指標判讀，一樣有參考性。
至於川普概念股和指標股，因風動而造成幡動，因為政策帶動可能造成的趨勢推移，身為交易者，把握這機會打帶跑可以理解，但做為理智的投資者，要從價值點購入，讓成長的勢頭護航，在動能的尾聲中離場，在高檔畫下美麗句點。
如果沒有這樣的藝術和本事，那麼第1封信提到的4項價值指標和資產配置精神，仍然是獲利且安全的不二法門。妳對我「指標判讀」4個字心得的提問，我用4篇文章來解答，那是因為妳對每位受訪作者的尊重和認真，我也很慎重地做了回覆，這也很像是經營中的良性循環，或是股市裡的因與果呢！
※本專欄僅代表專家個人觀點※
本文出自《Money錢》2017年1月號第112期
